“张先生。”雷耶斯的声音干涩沙哑,她努力维持着平稳,“我们,正在返回途中。”
“我感知到了。”张烨的声音低沉下去,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沉重,“整个车队都被一股死亡和悲伤的气氛包围着。有一个我很熟悉、很刚强的气息,现在己经感觉不到了。是琼斯吗?”
尽管早有心理准备,亲耳听到张烨点破这个事实,依然让车内的所有人心脏猛地一缩。
雷耶斯闭上眼,艰难地吐出两个字:“是的。”
通讯器那头安静了很久,只能听见细微的滋滋电流声,还有张烨好像越来越缓的呼吸声。
过了好一会儿,他才慢慢开口,语气里带着一种道家特有的、好像看透了生死,却又不是冷冰冰的,而是一种带着慈悲的伤感:“无量天尊。尘归尘,土归土。琼斯道友牺牲了自己,像一把火一样,照亮了你们活下去的路,除掉了邪魔的手,他的行为刚烈勇敢,他的灵魂一定会得到安息。各位,请别太难过。”
他停了一下,接着说:“道观里己经准备好了干净的房间和治伤的草药。玛莎和比利也在等着你们。能平安回来就好,其他的事,我们晚点再说。”他的声音像清凉的山泉水,有一种让人心静下来的力量,可即便如此,也冲不散那深深刻在心里的哀伤。
“谢谢。”雷耶斯低声道,通讯暂时中断。
电话挂断后,车内再次陷入沉默,但似乎因为与后方的连接,那令人绝望的死寂稍微松动了一丝。
“水。”卢克突然开口,声音嘶哑得厉害,他没有回头,只是朝着后座伸出了一只手。
陈静仿佛被从梦魇中惊醒,愣了一下,才慌忙从脚边的物资包里拿出一瓶水,拧开,递到卢克手里。
她的动作有些迟缓,带着劫后余生的僵硬。
卢克接过,仰头灌了几大口,水流顺着他布满灰尘和汗渍的下巴淌下。他长长地吁了口气,那气息带着颤抖。
“你的胳膊,还在渗血。”莉娜用带着鼻音的声音,小声地对陈静说,目光落在陈静手臂上那处被岩石划破、只是简单包扎的伤口上,纱布己经被血浸透了一小块。
陈静低头看了看,似乎才感觉到疼痛,微微蹙眉。“没事。回到观里再处理。”她的声音很轻,带着一种透支后的虚弱。
“我们,还有多久能到?”莉娜又问,声音里充满了对安全之地的渴望。
“照这个速度的话,明天傍晚。”卢克看着导航仪上遥远的目的地,给出了一个模糊的答案。他顿了顿,补充了一句,像是在对自己说,也像是在对所有人说:“,省着点用弹药和补给,埃兹拉留下的,不多了。”
提到这个名字,车内再次陷入一片令人心碎的寂静。
每个人都再次清晰地意识到,那个沉默寡言、手段狠辣却可靠无比的“牧师”,真的己经不在了。
他留下的空缺,不仅仅是战斗力上的,更是这个临时拼凑的团队中,一个难以替代的组成部分。
归途,在沉默、伤痛与对未来的深深忧虑中,继续着。
车轮滚滚,载着幸存者的躯壳与破碎的心灵,驶向那个唯一能称之为“家”的、远在德州荒漠边缘的道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