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知这郭二姑娘对自己一片赤诚,情深义重,脸上勉力浮起一抹淡淡笑意,温言说道。
“小妹妹,天下无不散的筵席。你生性聪慧,豁达开朗,日后定能有一番大作为。好生珍重,听你爹娘的话,莫要再任性。日后倘若真遇上什么难以排解的困厄危难,纵然手中再无金针,只要我杨过尚在人世,必会为你尽力去办到一二。”
他这番话说得平和冲淡,目光看向郭襄,平淡如水,心中亦无半分男女私情的涟漪,无论过去如何,他此刻确是将郭襄视作可亲可爱的小妹妹一般,并无私念。
言罢,杨过抱拳环揖,朗声向帐中郭靖、黄蓉、黄药师、一灯大师、周伯通等一众前辈及江湖好友逐一拱手作别。
“郭伯伯,郭伯母,黄岛主,一灯大师,老顽童前辈,以及诸位英雄好汉,杨过夫妇就此别过!后会有期,善自珍重!”
言罢,他牵起小龙女的手,双双飘然转身,身影渐行渐远,终隐没于帐外夜色之中……
神雕侠侣飘然远去,帅帐之内,群雄豪杰虽心中略感怅惘,然大捷之后的豪情尚在胸中激荡,不免又相互敬酒,谈论起白日战事。
只是少了那对壁人映衬,帐内的气氛终究不似先前那般热烈。
众人谈兴渐减,加之连日鏖战,身心俱疲,夜色已深,便也陆续起身告辞。
吕文德好容易挨到众人散去,他几乎已是片刻难待,草草与郭靖等人虚应几句,便匆匆夺路而出。
方才得满腹邪火非但未曾因这夜风拂面而稍褪,反倒似泼了油一般,愈燃愈炽,直冲顶门。
此刻他心猿意马,翻来覆去尽是那小龙女的清冷仙容以及绝艳身姿。
方才那点独自排遣的卑琐勾当,如今只觉如同隔靴搔痒,全然无济于事。
此刻他只想一头扎进温柔乡,寻得一方销魂真趣,方能将这焚身的饥火稍稍扑灭。
一念及此,他脚步蓦地一顿。
那双昏浊的三角眼珠滴溜乱转,瞬间打定了主意。
当下再不朝自家府邸方向,而是熟稔地一拐弯,径直朝着襄阳城里笙歌不歇的去处——绮罗香楼疾步而去。
这绮罗香楼,乃是襄阳城中城中一等一的勾栏妓院,楼中佳丽个个明艳动人,不知慰藉了多少军中贵胄、江湖豪杰的寂寥长夜。
吕文德更是此间常客。
此刻他欲火攻心,哪里还顾得上遮掩行藏,几乎是堂而皇之地便闯入了楼门。
楼下老鸨正倚在描金柜台后打着算盘,一眼见竟是许久未来的吕大人,那张敷着厚厚脂粉的脸庞立时堆满了谄媚笑容,扭着水桶般的腰肢便迎了上来,尖着嗓子道。
“哎哟,吕大人,这些日子可把您给盼来了,可是为了襄阳大捷,特来咱们这儿寻些乐子,庆贺庆贺?”
吕文德此刻欲火中烧,哪里还有半分与老鸨周旋的耐性?
他一把推开那几乎要贴到自己身上肥腻身躯,粗重地喘息着,一双三角眼死死盯住她,声音嘶哑地低吼道。
“少废话!快让蓉儿出来接客!”
“哎哟……吕大人……蓉儿她……她今日……今日怕是……”
老鸨闻言,顿时眼神闪烁,一副欲言又止的为难模样。
“怎么?有话说,有屁放!莫非她近日不爽利?若说不出个由来,误了雅兴,本官倒也不介意让你这老婆子去帐下充做军妓!”
吕文德见状,本就急躁的心情更添了几分不耐,眉毛倒竖起来,厉声喝问道。
“主要是……是文焕大人他……他今夜……”
那老鸨顿时被吕文德这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冷汗直冒,哪里还敢有半分隐瞒?
吞吞吐吐地将实情道了出来。
原来,这位先占了“蓉儿”的客人,非是旁人,正是吕文德的同宗兄弟吕文焕,在襄阳府任通判之职,论说职位,比吕文德还要高上半级。
“该死的歪嘴泼才!他妈的,府中明明已纳了七八房小妾,还不知足,连本官独占的头牌也要染指……真真是岂有此理,可恨至极!”
吕文德一听“吕文焕”三字,妒火中烧,勃然大怒,大骂道。
“大人息怒,蓉儿姑娘今晚虽不得空,但莲玉姑娘可是一直念叨着大人您呢,直盼着能有机会好生伺候大人一番。她那份儿心意,可是比那烧刀子还要滚烫呐~”
老鸨眼见吕文德怒火攻心,生怕他迁怒于自家,连忙眼珠一转,凑上前去,压低了声音,媚笑着说道。
“哼!算你这老婆子还有几分眼色!本官今日乏了,也懒得再与那泼才的计较。便让莲玉那骚蹄子来伺候本官罢!若伺候得好,赏钱自然少不了她的!”
吕文德心知今日怕是难遂心愿,胸中那股邪火却又无处发泄,听老鸨如此一说,只得不情不愿地应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