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哪是舞剑?
分明是跳了一曲勾魂摄魄的艳舞!
一招一式间,媚眼如丝,吐气如兰,偏将那撩人身姿展露无遗。
长剑时横胸前,衬得乳峰愈发高耸;忽又斜引身后,勾出臀波丰隆。
这吕大人何曾真懂什么武功?
眼中只见白影摇曳,纤腰款摆,玉峰微颤,更有裙裾翻飞间惊鸿一瞥的雪肤。
当下看得口干舌燥,胯下早已支出一个巨大帷帐。
他抚掌连连,口中连连喝彩。
“好!好剑法!好一个‘玉门横箫’!好一个‘锦帐翻红’!哈哈哈哈……妙极!妙极啊!”
雅间内烛影摇红,春意正浓,靡靡之音不绝。
楼下大堂却显几分清冷,唯有描金柜台后,那老鸨眯缝着小眼,一手拨弄算珠,发出“噼啪”脆响,一手执了账簿,细核今日进项,粉腻胖脸上,不时暗生一丝喜色。
恰在此时,只闻“吱呀”一声轻响——那虚掩的朱漆大门,忽被从外缓缓推开。
一阵凉夜风趁隙卷入,拂得堂上烛焰摇曳。
老鸨也不由的抖了一激灵。
但见门外缓步踱入一道玄影,身姿劲拔如松。
那夜行衣紧裹周身,勾勒出峰峦起伏、暗藏劲力的体态。
面上玄巾覆去真容,唯余一双凤眼在暗处灼灼如寒星,顾盼间自生威煞,令人莫敢逼视。
老鸨正拨得算珠欢跳,猛见这不速之客,指尖一颤,几粒檀木珠险些迸跳出去。
待她眯起风月场中磨出的利眼,细辨那身形轮廓,心头惊疑骤然化作万分焦急。
“哎呀!蓉儿!我的好蓉儿!你怎么就跑出来了?文焕大人那边你不是正在伺候着吗?怎地跑到这前头来了??”
老鸨顾不得再算什么账了,连忙放下手中的算盘,急急忙忙地便从柜台后绕了出来,几步抢到那玄衣女子身前,压低了声音,带着几分嗔怪,连珠炮似地问道。
原道是这老鸨一时眼拙,竟将这玄衣女子错认作楼中一位花名“莲香”的姑娘。
这莲香为投吕文德所好,便将花名儿改成了蓉儿,为了将这位“蓉儿”扮演得入木三分,见那黄蓉惯穿玄色劲装,莲香便也备下一身同样行头。
此刻老鸨瞧见这身眼熟打扮,自然是毫不怀疑地认定了她便是自家妓院里的“蓉儿”无疑。
殊不知,眼前这位玄衣女子却是襄阳城里,那位真正妙计无双,聪慧过人的女诸葛——黄蓉!
她夜探妓院,皆因庆功宴上,瞧间离席之时,这吕文德慌慌张张,神色闪烁,再思及此獠先前在帅帐中觑向小龙女的龌龊眼神,心中已料定:这老贼定是又起淫心,寻这腌臜地界泻火来了!
待到宴散人静,她换了身夜行服,一路暗随。
一来探这吕文德究竟荒唐到何等地步,若果真敢在襄阳烽火将熄未熄之际溺女色、废军政,正好抓个正着;二来,她素性侠烈,眼见小龙女这等冰清玉洁之人遭其觊觎,岂能坐视?
定要替她好好收拾这腌臜泼才!
此时,黄蓉见这老鸨一叠声地唤着自己“蓉儿”,心中不由得微微一怔,暗自思忖:这老婆子难道识破了我的身份?
这位女诸葛虽冰雪聪明,一时间却也未曾料到此“蓉儿”非彼“蓉儿”。
然则,这点疑窦尚不足以让黄蓉乱了方寸,她见老鸨情急,心头一动,索性将错就错,要瞧个究竟。
当下不辩不争,只顺着老鸨拉扯之势,任她拖着衣袖,步履轻捷地隐入楼梯幽影之中。
拾级而上,但见回廊雕花,锦幔低垂,甜腻香风直往人鼻子里钻。两旁紧闭的房门后,不时漏出男女狎昵的调笑,混着些不堪入耳的呻吟嚎叫。
黄蓉原本就厌极这污浊去处,却为着今日这招仙人跳,强压嫌恶。玄巾遮面下,一双凤目寒光暗藏,将周遭动静,尽收眼底。
待到老鸨将她引至二楼一处相对僻静的走廊尽头,指着一扇半开半掩的房门,压低了声音道。
“蓉儿,你且先进这间房里去歇息片刻,千万莫要出来随意走动,惊扰了其他贵客。这间房是楼里平日里空着备用的,轻易不会有人过来打扰。待妈妈去前头应付了文焕大人,再来寻你细细计议。”
黄黄蓉闻言,更不答话,只略一点头,推开虚掩的房门,身形一晃,便已悄无声息地走了进去。
岂料,老鸨的脚步声犹未在梯口消尽,楼下大堂竟炸起一阵粗声大气的喧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