师厌垮了脸。
“太少?事成之后,除开其核心三京两州,任你选几座城池?”陈文荷道。
师厌冷哼一声。
“那还能怎么样?我若成王,封你一个镇国大将军?”她托着下巴笑道:“这个总不能也不满意了吧?”
师厌一把抓住她:“封个王夫倒是合我心意至极。”
陈文荷笑意微敛。
“最近有件事挺烦人,”不容拒绝地又进一步,捧着她的脸,师厌微微扯了下唇角:“看见你和伏子絮,我总忍不住想把他剥皮抽筋,最好尸沉海底,好让你永远捞不上来。”
“虎符已经到手,你要是有兴趣,随时都可以付诸行动。”陈文荷面无表情。
“我必定取他性命,”见她顾左右而言他,师厌颇为痛恨地贴近她耳畔,斩钉截铁道:“陈文荷,我师厌做过最犯蠢的事,就是在这之前,一次又一次眼睁睁地看着你把自己当做工具,走向别人。”
她看向他的眼神已经毫无戏谑之意,漆黑一片,不知嘲讽和惊异哪个更多,师厌干脆心一横,强硬地拉她入怀:“我没有跟你提过任何要求,也没有索取任何报酬,现在,我只有一个条件。”
“……嫁给我。”
他的胸膛滚烫,话语出口时,引起那一小块地方微震。
师厌一生中从未有过如此紧张的时刻,看似不可一世,实则整颗心都在因为她的一举一动而不断被人攥起又松开。
纤长的眼睫轻轻扇动,她秀美的侧脸清冷如昔,没有多余的动作,是在沉静思考的神态。
若是她还眼含笑意地,毫无负担地,开玩笑那般应了他所求,他可能会疯掉。
所幸,她听出了弦外之意,没有那样答应他。
像应付秦姚一样,像答应伏子絮那般,含笑的带着面具的女子,一个是文荷,一个是姜瑶,那都不是他要的人。
他喜欢的是陈文荷,真正的陈文荷。
一开始只是喜欢而不自知,直到喜欢得离不开,喜欢到知道她唯利是图也宁愿押上一切。
“三个月,半年,还是几年?”
她终于从那沉寂的思考之中抽离出来,衡量完了所有利弊后,陈文荷从他身上离开,给了他一个冰冷的答案:“你想要孩子?”
“不……”
师厌感觉满腔热忱和期待都被一盆冷水浇灭,浑身的血液都在滋滋冒出不堪的声响,他狼狈万分地解释:“我不想,我只是喜欢你,想和你在一起!”
“婚姻始终是利益的交易载体,”陈文荷说出自己思量后的结果:“你我牵扯甚深,虽然我从未想过真的以这种的方式结盟,但既然你提出了要求,我并不是不能答应。”
“与你结姻,我不要长生殿,只要你像现在这样陪在身边,而我手中所有筹码,你可自选其五留用,待这段关系适时结束,双方不得反悔。”
她宛如一个商榷利益,等待同伴洽谈的行商那般,超乎想象的冷静分析完毕后看着师厌:“以我目前的情况,我们这段婚姻最多不会超过三年,无论对于谁,都足够了。”
“……”
一开始,他躁动不安,几次欲言又止,后来眼神越来越冷,到了最后,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,听她抽丝剥茧。
雷声滚滚,而二人之间却完全陷入一片死寂,互不退让,谁也没有再开口的意思。
不知过了多久,孤清落寞的一片黑暗中,师厌忽然用指腹轻柔地蹭了蹭她的脸。
“陈文荷,”他声音很低,带着难以抑制的沙哑:“我是想娶你,不是想娶新王。”
“你不懂,我好恨你。”
话音落下,说着恼恨,他动作却轻柔得不像话,整个人半跪在地上,然后慢慢地、仔细地圈住她,最后将头埋在她细嫩脆弱的肩颈上。
“陈文荷,”他素来高傲的头颅低垂,好像一头遍体鳞伤的小兽在心爱的人怀里寻求安慰,声音干涩得不像话。
“我在向你求亲,你能不能认真地考虑考虑我……只考虑我……”
“求求你……”声音已然喑哑。
暴雨如瀑,她始终未动,他渴求的低语亦是逐渐淹没在疾风骤雨的夜色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