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跑到门外,呼喊大夫的许小刚,也感受到了身后屋内的异样。
他身后的房间内,一股磅礴的妖气,仿佛破茧而出一般,朝四周扩散而来。
他瞪大双眼,有些不敢置信的缓缓重新走进屋内。
此刻,躺在。。。
夜风穿过山谷,带着初春的凉意与泥土的芬芳。无名站在山顶,望着那幅地图化作灰烬随风飘散,心中却无半分空虚,反倒如释重负。他闭上眼,任山风吹动衣袍,仿佛听见了千万人的低语,从九州四极汇聚而来??那是记忆苏醒的声音。
他不再需要地图了。
因为每一寸土地都在诉说,每一道风声都在传唱。那些曾被掩埋的名字、被遗忘的誓言、被抹去的牺牲,如今正一寸寸回归人间。不是以悲壮的方式,而是像一场细雨,无声浸润干涸的心田。
下山时,天已微明。忆娘仍在泉边坐着,手中握着那只新制的铃铛,轻轻晃动。叮??沙沙??树叶再次轻颤,拼出新的字句:
**“故人未远,心灯常明。”**
她回头看他:“你还会走吗?”
“会。”他蹲下身,拾起一片落叶,指尖在叶脉上缓缓划过,“但我不再是孤身一人。这世上已有太多人开始记得,而记得的人,终将彼此感应。”
忆娘点头,目光温柔如水。“那你这一去,想去哪里?”
无名望向东方,那里晨雾缭绕,山峦叠嶂,隐约可见一座断崖之上立着残破石塔,塔顶悬着一口锈迹斑斑的铜钟,早已哑然无声。
“我想去看看‘忘音塔’。”他说,“三百年前,禹离在此敲响第一声宁息谣,也是在这里,九位长老以魂祭阵,将自己的声音封入地脉。可后来人们怕听见过去,便毁塔弃钟,称此地为‘绝忆之所’。”
忆娘神色微动:“那里怨气极重,连忆种都不敢靠近。”
“正因如此,才更该去。”无名站起身,“痛苦若无人倾听,便会化作执念;执念若长久不散,终成妖邪。可若有人愿意听,它也能变成一首歌,一段碑文,一个提醒后人勿忘的教训。”
他顿了顿,低声说:“我梦见了那位守塔的老者。他在塔底写了整整三十年的名字,全是战死者的姓名。最后一夜,他把自己的名字也刻了上去,然后静静死去。没人知道他叫什么,可我知道……他是我的叔祖。”
忆娘默然良久,终是轻叹一声:“你身上流的血,不只是使命,更是亲缘。”
无名笑了笑,没说话。他知道,自己早已不再是那个只知追寻真相的少年。他是禹禾,是承忆者,是无数亡魂托付记忆的最后一站。
三日后,他启程北行。
途经一座荒村,村口枯树下挂着几只金蝉壳,随风轻摇。几个孩童正在玩耍,其中一个突然指着他说:“娘!讲故事的人来了!”
妇人闻声而出,怀里还抱着婴儿。她望着无名,眼中泛起泪光:“昨夜我梦到了父亲。他已经死了二十年,可梦里他坐在院中剥豆子,跟我说:‘今年雨水好,收成不错。’我还闻到了他烟斗的味道……醒来后,我就把这只金蝉壳挂在门口了。”
无名走近,从布囊中取出一枚新的蝉壳,递给她:“那就种下一棵槐树吧。等孩子长大,树也会说话。”
妇人含泪接过,郑重埋于屋后。
夜里,无名宿于村外破庙。月光透过瓦缝洒落,照见墙上斑驳壁画??画的是百年前一场大疫,白衣女子提药箱穿行村落,身后跟着一群戴面具的孩子。其中一人背影熟悉至极,竟是他自己。
他怔住。
这不是他的记忆。
可当他凝神细看,壁画竟微微发亮,一道清冷女声自画中传出:“你说过,只要还有一个耳朵听见,记忆就不会死。我现在,能听见你了。”
“母亲?”他猛地抬头。
画中女子缓缓转身,正是那夜地下密道中抱着他的女人。她脸上依旧有疤,眼神却柔和如初。
“我不是你的幻觉。”她说,“我是被忆核唤醒的‘残影’,存在于所有记得我的人心中。只要你还在讲述,我就没有真正离去。”
无名跪倒在地,泪水滑落。
“对不起……我忘了太久。”
“不怪你。”她微笑,“你们每个人都忙于活着,哪有空回头?可现在好了,风又开始传递声音,树又学会记录文字,连石头都记得谁曾哭泣。这就够了。”
片刻后,画像暗淡下去,恢复寻常斑驳。
无名久久未起。他知道,这不是终结,而是某种更深的开始??当记忆不再依赖个体承载,而成为群体共鸣的存在,逝者便能在生者的言语中重生。
七日后,他抵达忘音塔。
断崖孤峙,云海翻腾。塔身倾斜欲倒,四周寸草不生,唯有地面裂痕纵横,似有无数冤魂挣扎呐喊。空气沉重得几乎凝滞,连飞鸟都不敢掠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