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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48章 转化（第1页）

粤东，深圳。

晚上九点，正是普通人早已下班吃完饭，窝在家里刷剧打游戏的悠闲时刻，而深圳南山科技园却依旧灯火通明。

高楼之间人影穿梭，车流不息，仿佛这座城市从未打算停下脚步。

此刻，孙。。。

夏可微把PPT最终版发出去后，手指在键盘上停了几秒，才缓缓合上笔记本。她站起身走到窗边，拉开窗帘，阳光如潮水般涌进屋子，刺得她微微眯起眼。这间租来的小公寓，曾经是她创业初期的全部世界??客厅当会议室，餐桌当办公桌，沙发底下堆满了未拆封的服务器配件和宣传单页。如今，它即将被遗落在一段历史里。

她低头看着楼下街道，王灿正从一辆黑色SUV上下来，手里拎着个文件袋，风衣下摆被晨风吹得轻扬。他抬头看了眼楼上的窗户，朝她挥了挥手，动作自然得像十年前那个总在教室后排递纸条的少年。

“真像做梦。”她喃喃自语。

手机震动，是林小满发来的消息：“老大，我刚拿到用户画像分析报告，你要不要先看一眼？”

夏可微回了个“发我”，不到一分钟，邮箱提示音响起。她打开附件，一页页翻阅下去，眉头渐渐皱起。数据显示，“豆芽”的核心活跃用户中，18-25岁占比高达67%，女性用户超过七成，且绝大多数来自二三线城市。这个群体对内容敏感、社交依赖强、消费冲动明显??正是当前互联网最抢手的“潜力股”。

但问题也藏在这里。

“我们的增长太快了。”她低声说，“快到不真实。”

这种速度背后，是一整套算法驱动的情绪共振机制。豆芽的核心技术，并非简单的推荐引擎，而是基于情感识别模型的内容分发系统。它能通过用户的打字节奏、停留时间、点赞频率甚至表情包使用习惯，判断其当下情绪状态，再精准推送能引发共鸣的内容。悲伤时给你温暖故事，孤独时匹配同类话题，焦虑时送上成功学鸡汤……它像一个永远懂你的朋友，却又比朋友更懂得如何操控你的情感阈值。

这也是为什么留存率高得离谱的原因。

可正因为如此，夏可微才更加警惕。

“我们是在服务用户，还是在驯化他们？”她曾问过技术团队。

当时没人回答。

而现在，随着融资落地，资本入场，这套系统的扩张将彻底失控。企鹅和红杉不会关心伦理边界，他们只在乎DAU（日活跃用户）和ARPU（每用户平均收入）。一旦数据出现波动，对赌协议就会像绞索一样收紧。

她揉了揉太阳穴，正准备给林小满回消息，门铃响了。

开门的是王灿，身后还跟着两个陌生男人，一个戴眼镜穿格子衬衫，另一个留着寸头，T恤上印着“CodeisPoetry”。

“这是张维，前阿里P9，做推荐算法出身；这位是陈昊，腾讯云架构组出来的，搞过高并发系统。”王灿一边介绍一边脱外套，“我昨晚请他们吃了顿火锅，聊得不错，今天带过来见你。”

夏可微连忙招呼他们坐下，心里却一震。

这两个人，都是业内顶尖高手，年薪百万起步，跳槽一次都能上行业新闻。王灿竟然一夜之间就把人挖动了？

“你们……愿意加入初创公司？”她试探地问。

张维推了推眼镜：“王总说了，你们在做的不是APP，是下一代社交生态。我觉得有意思。”

陈昊则直白得多：“钱不是最重要的，关键是自由。大厂现在卷得厉害，写代码都像流水线工人。我想干点真正有挑战的事。”

夏可微看向王灿，后者只是耸肩：“我说服他们的理由很简单??未来五年，最有价值的技术不在自动驾驶，也不在元宇宙，而在‘人心’的挖掘与重构。”

她心头一颤。

这句话，正是三年前她在毕业答辩时说过的原话。

那时台下掌声寥寥，导师摇头说“太理想主义”。而今天，有人把它当成信仰般复述出来。

会议持续了三个小时。两人不仅带来了技术构想，还主动提出优化现有架构的三套方案。其中最激进的一套，是将现有服务器集群全面迁移到自研分布式系统，预计可降低40%运维成本，同时提升响应速度两倍以上。

“但这需要至少八百万投入。”张维补充道。

“批了。”王灿直接拍板，“预算我来解决，你们只管推进。”

等两位技术人员离开后，夏可微终于忍不住问他：“你哪来的把握，敢当场承诺资金？”

“因为我已经拿到了首笔到账通知。”王灿掏出手机，给她看银行短信，“企鹅资本两千万先行款，十分钟前到账。合同签得干净利落，没有任何附加条件。”

夏可微愣住：“可你说要分阶段放款，还要确保三成用于研发……”

“所以我昨晚通宵改了协议。”王灿笑了笑，“利用他们急于树立投资标杆的心理，在法律条款里埋了几个反制机制。比如，若后续款项延迟超过十五天，自动触发违约金条款；再比如，董事会每季度必须听取技术进展汇报，否则视为干预经营权。”

他顿了顿，眼神沉了下来：“你以为我只是个有钱的冤大头？在这三年被踢出家族基金的日子里，我每天都在研究资本游戏规则。现在，轮到我来制定规则了。”

夏可微久久说不出话。

她忽然意识到，眼前的王灿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只会逞强、冲动掀桌的莽撞青年。他在黑暗中蛰伏了整整三年，像一把藏在鞘中的刀，只为等待今日出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