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要做些什么吗?
她要让俞平章继续沉溺虚妄吗?
还是要亲手粉碎他最后的期望?
李拾虞还在犹豫,她的手微微抬起,心想也许,不必断掉他唯一的求生念头……
不等李拾虞出手,苍济一把薅起俞平章的领子,把他拎到了两步开外。
“自己的手脏,就不要再弄脏别人的衣服了。”
他拖了一把椅子坐下,翘起一个高高的二郎腿,挡住了俞平章再次扑过来的路。
俞平章抬起头,突然笑了起来,“你们想要什么,我都可以给。只要你们开口……要不,你把我的命拿走吧?怎么样?只要让月姝活着,我可以去死。”
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,眼前的几个人太过难缠,他早已没了反抗的力气。
虚假的美好,就这么难以割舍吗?
李拾虞思考了一下,想出一个她觉得还算两全的办法。
“你随我们见官,把你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交待清楚。至于她,以后无法维持人形了,不过,我可以让她变小,变成一个棉布娃娃,也可以一直陪在你身边。”
俞平章想了想,觉得这个买卖,他算不上赚,甚至可以说是很亏。
见官?
他俞平章不仅没能当成官,还乡多年后,还要以罪犯的身份见官吗?那同乡的人会在怎么看他,会怎么编排他?他九泉之下的父母要如何瞑目?
那还不如让他死了呢。
还有,让月姝变成棉布娃娃是什么?
他要的是完完整整的月姝,是能再跳舞给他看的月姝,是可以和他幸福美满的月姝,不是什么只能看、只能幻想的破棉布!
“我要月姝以人的样子活着。”他咬着牙,强调自己的条件。
“真正的月姝,就是以人的样子在活着的。你知道的,她嫁人了,有她自己的日子要过。一直都是你在自欺欺人,不愿放下。”
李拾虞的声音在俞平章的脑子里不停回荡,月姝与他诀别的画面闪过眼前,他想要抓住她的手,最终却什么都抓不到。
“那是怪谁啊?!要不是大殿之上的人,一句话就把我打了下来,要不是云书郡的人,三言两语就害得我家破人亡,我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。跟你说不清楚!你这种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的人,是不会懂的!”
俞平章愈发烦躁,他已经没有耐心再让这些人理解他了,他们根本就不明白他到底遭受过多大的痛苦。
李拾虞欲言又止,垂眸看向靠坐在墙边的月姝,她的小腿已经不见了,而血水还在流淌。
没能谈拢,俞平章便也不抱希望了。
他用手指沾了心口的鲜血,在地上画了一个古老的阵法,口中念念有词,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。
虽白日天光短,却还不到太阳落山的时辰。
俞平章的古怪仪式召来一阵阴风,在空中乱卷扬尘,随后天空骤然飘来大片乌云,压得屋内更加昏暗。
他的背后,果然还有一双手。
苍济抬手挡住飞来的尘土,眯着眼睛,观察俞平章的变化。
而李拾虞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,她双手快速结印,试图阻止俞平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