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来所有人都以为屠菊英的化名李霭是从了夫姓,只有她本人知道,那和叫李福全的男人毫无关系,因为那是从她崇拜的浪漫主义诗人李白的姓氏里取的。
老头说:“哎呀,不说了,都是过眼烟云,哎,你们不是老石的亲戚吗,和她是什么关系呀?”
秋樰生含糊说:“晚辈。屠阿姨前阵子因病离世了,所以我们来老地方走走看看,追思一下。”
听闻屠菊英的死讯,老头的情绪就没有石勤表现那么激烈,只是淡淡地说:“到了我们这个年纪,生老病死也属正常。你们节哀啊。”
秦于理问:“大爷,屠阿姨她临走前留下了一首童谣,不知您听过没有?”
这次,秦于理着重复述了后四句。
“花马、白羊,小娃娃……”老头呢喃着这三个关键词,摇摇头,“抱歉,我好像没什么头绪。”
秦于理又问:“那您知道以前屠阿姨家住的老房子在哪儿,又或者改建后搬到哪儿去了?”
老头说:“那房子早就拆啦,又不是保护文物,犯不着特地换个地方保存。”
意料之中的事,却往屠菊英老人的死讯中又上了一块冰冷的封墓砖。
秦于理说:“谢谢您,那我们走了。”
两人快走出那扇边门的时候,老头又赶了上来,喊住他们。
老头说:“刚刚忘了问清楚,你们打听的到底是李家还是屠家?”
秦于理一顿,蓦然明白了什么。
他们是顺着李学思的籍贯找到这里的,那时候屠菊英已经嫁给了李福全,住在碑店街一带,但这里其实是屠菊英婚后的家,理论上来说,屠菊英还有一个家,那是她的娘家,屠家!
秋樰生也反应过来,赶紧问:“大爷,您还知道屠家在哪儿?”
这老头说:“知道个大概,听说她娘家在南河县,哦对,就是现在的南河区,跟咱们这儿是一河之隔。”
没想到,居然还是他们上午开车路过的河对岸。
谢过了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大爷,秦于理和秋樰生逆着人流往龙王庙门口走。沿途听到年轻女孩们叽叽喳喳,说这座庙里的龙王爷怎么怎么英俊,现在已经成了网红打卡点。她们还说网上还流传着龙王爷某次出海,遇见一个聪慧的乡下姑娘一见钟情的传说,所以这里虽然是乡村小庙,求姻缘却分外灵验。女孩子们并不知道,别说是龙王爷,就连为龙王爷塑像的工匠本人,一辈子也有未能结果的姻缘。
秦于理和秋樰生刚迈出庙门,便看到不远处的饮料店门口,林雅菲一个人呆呆的坐着。她买了一杯柠檬水,面前的桌子上摆着猫包,棉花糖已经被放了出来,此时正懒洋洋地趴在她身上晒太阳。
庙门口人来人往,有个小朋友犹豫了一会儿,跑了过去,稚声稚气地说:“姐姐,你的猫咪好可爱呀,我能摸一摸它吗?”
林雅菲回过神来,对小女孩笑了笑说:“可以啊,不过你要轻一点哦,她已经是猫奶奶了呢。”
小女孩张大眼睛:“啊,她年纪很大吗?”
林雅菲说:“已经十四岁啦。小时候,姐姐爸妈在大城市里打工,没时间陪姐姐,有一天,棉花糖就从我们家门前的湖里爬上岸,自己跑进了门,从此就成了我的小伙伴。”
“哇!”小女孩发出惊喜的叫声,“猫奶奶真的好聪明啊。”
在林雅菲同意以后,小女孩伸出胖嘟嘟的小手轻轻摸了棉花糖几下,棉花糖似乎睡熟了,没有任何挣扎。
林雅菲提醒她说:“摸过了小猫,回去记得要洗手才能吃东西哦。”
小女孩说:“我知道啦,谢谢姐姐!”她身后的母亲也朝林雅菲微笑致意,母女两人牵着手离开了。
林雅菲看着两人,眼神里似乎有些什么深邃的东西,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,低下头再次轻轻地抚摸起棉花糖的身体。
“雅菲。”秋樰生和秦于理这才走上前去,喊了一声。像是被叫醒了一般,棉花糖的身体微微一颤,她的肚皮快速起伏起来,过了会儿,睁开猫眼,看向两人,依然是那种,仿佛带着智慧的老者的眼神。
秋樰生想说什么,秦于理拦了他一下,说:“肚子饿不饿,要不要先吃点东西。”
林雅菲站起身,棉花糖便从她膝头跳到椅子上,懒洋洋地伸展了一下身体,重新跳到桌上,钻进了猫包。
林雅菲把拉链拉起来,重新背起猫包说:“我不饿,接下来我们去哪里?”
秦于理说:“去南河区找屠阿姨的娘家。”
她说话的时候留神观察了林雅菲的神情,可女孩子显得有点儿恹恹的,只是点点头说:“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