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白芷留下的信标??当年她以寿元为引,点燃星辰灯塔,只为在危急时刻提醒众人。如今灯灭,意味着某种平衡已被打破。
林小凡闭眼,双掌合十,置于胸前。
下一瞬,他的身影消失了。
并非瞬移,也不是遁术,而是整个人如同融入空气般,变得不可见、不可感、不可追。
与此同时,西荒营地中的红碑忽然剧烈震颤。
碑面浮现一行新字,金色,端正,一如春日田埂上的插秧标记:
>**“修行,始于不想活成别人要的样子。**
>**但绝不应止于想让别人活不成样子。”**
全场寂静。
数息之后,碑体发出刺耳的龟裂声,一道裂缝自顶端蔓延而下。
“不可能!”主持仪式的男子怒吼,“这是千万怨念凝结的意志,怎能被一句话击溃?!”
话音未落,风起了。
不是寻常的风,而是带着稻香、海腥、织机节奏、渔歌韵律的复合之风。它从四面八方涌来,吹过荒漠,拂过绿洲,掠过城镇乡村,卷起无数细微的记忆碎片??母亲哄睡的摇篮曲、恋人分别时塞进手心的纸花、老兵归乡时跪地捧起的一?土……
这些平凡到几乎被遗忘的瞬间,此刻汇聚成一股温柔却不可阻挡的力量,撞击在红碑之上。
轰然巨响!
红碑炸裂,碎片四溅,却没有伤及一人。每一片碎石落地后,竟生出嫩芽,转眼长成墨叶草,叶片展开,显现出不同的画面:
一个男人放下复仇刀,抱住哭泣的儿子;
一位女子撕毁血书盟约,回到病重的母亲身边;
一名青年跪在仇人家门前,递上一碗药:“你父亲害我家破人亡,但我不能让你绝后。”
人群呆立原地。
有人开始哭泣,有人跪地叩首,更多人默默转身,走向归途。
林小凡出现在废墟中央。
他没有说话,只是弯腰拾起一块最小的碑屑,轻轻放入怀中。
他知道,这场胜利并不彻底。仇恨不会一夜消失,创伤仍需世代疗愈。但他也明白,只要还有人能在愤怒中选择克制,在痛苦中想起温柔,愿网就不会断裂。
数月后,南方小镇。
一间简陋的医馆内,灯火通明。
几名年轻医师围着一张病床,讨论着疑难杂症。床边坐着一位老人,正是当年曾质疑“修行是否太快”的丁老。他如今已卸下重任,专心整理《俗世医录》,将民间验方与灵气运行结合,开创“生活医道”。
门外传来敲门声。
一名少女背着药篓进来,满脸风尘:“听说这里收治‘心障症’患者?我村上有位大叔,整天嚷着要报仇,不吃不睡,还打人……”
话未说完,丁老已起身:“带我去。”
路上,少女忍不住问:“您这么大年纪,何必亲自跑?派个弟子不行吗?”
丁老笑笑:“医者若不愿走夜路,怎知病人有多冷?”
抵达村庄时,正值深夜。
那男子被绑在柱子上,双眼赤红,口中反复念叨:“他们都死了……只剩我一个……我要让他们陪葬……”
丁老走近,不慌不忙地解开绳索,扶他坐下,从怀中掏出一小包糖炒栗子:“饿了吧?吃点东西。”
男子愣住。
“我知道你恨。”丁老轻声道,“我也曾恨过。我师父被门派陷害致死那天,我发誓要屠尽全宗。可后来我发现,一旦踏上那条路,我就再也变不回原来的自己了。”